作品賞析

賞析

《初放》是《七諫》的首篇,寫屈原初被放逐時對楚國黑暗政治的抨擊,表現(xiàn)屈原寧可孤獨而死也絕不改變自己人格情操的高潔精神。詩歌可分為三段。

首段從頭至“伏念思過兮,無可改者”。該段用賦的手法,簡述屈原“信而見疑,忠而被謗”的身世遭遇以及無可改悔的堅定立身態(tài)度。詩歌頭兩句寫出一種似乎矛盾的現(xiàn)象:出生在國都,卻生活在山野。這。本是屈原遭遇的總述,這兩句置于全詩之首,暗中提出了一個問題,讓人去思索其究竟。以下便是作者對此問題的簡單回答:原來是自己天資駑鈍,拙于辭令,加之勢單力薄,遂以直諫不被君王理解而遭放逐?!把哉Z訥澀”幾句,王逸《楚辭章句》認為“是其謙也”。確實,當年的屈原是“博聞強志,明于治亂,嫻于辭令”的(《史記·屈原賈生列傳》),寫該詩的作者也“博聞辯智”(《漢書·東方朔傳》),才思敏捷,都絕非“言語訥澀…“淺智褊能”之輩。因此,這與其說是自謙,不如說是一種憤激的反語?!把哉Z訥謠”是說自己沒有巧言佞舌,“淺智褊能”是說自己不善逢迎鉆營,所以屢次忠言直諫,既為君王親信所怨,又為君王本人所惱,終于被棄。下面“伏念思過”,是被逐后的深沉反思,“無可改者”是思索的結(jié)論。它看似平常,語氣卻是斬釘截鐵的決斷,使人想到《離騷》中“雖九死其猶未悔”。

第二段從“群眾成朋兮”到“下泠泠而來風”。該段以議論為主,對朝廷不肖居上、大賢處下、諂佞得志、忠直孤獨的黑暗腐敗現(xiàn)象,進行了猛烈的抨擊。細味此段,又可分為兩層。第一層至“余將誰告”。它采用直接論政的手法,使作品鋒芒畢露?!叭罕姵膳蟆迸c前之“又無強輔”呼應對比,寫出小人充斥朝廷的驚心現(xiàn)實?!吧辖曰蟆迸c“堯舜圣已沒”則直刺國君昏昧。“高山崔巍”四句,從內(nèi)容上講是用自然之永恒反襯人生之短暫,這種濃厚的生命意識與被放逐處境的結(jié)合,便寫出一種深沉悲痛;從詩歌形象講,無論巍巍高山還是浩蕩流水,都帶有一種崇高闊大的氣魄,挾著一股浩然正氣,這又使詩歌在悲傷中具有了崇高的意境與悲壯的氣氛?!皦K兮鞠”四句則進而寫出了黑暗政治下正直之士的孤獨感和悲凄處境。第二層是第一層的藝術(shù)形象化,它沿用《離騷》“香草美人”手法,以被斥逐的鴻鵠、被斬伐的橘柚象征賢才直士的遭遇,以被保護的鴟梟、被栽培的苦桃象征奸佞之輩的得意處境,形象地描繪出了朝廷黑白混淆是非顛倒的現(xiàn)實?!氨憔曛柚瘛彼木?,則通過婆娑修竹生于郊野江潭的描繪,進一步寫出這種現(xiàn)實,同時用修竹上防寒露、下送清風的美好品質(zhì),象征地寫出了自己頂邪惡、惠下民的美德。

第三段為詩歌最后八句。該段轉(zhuǎn)以抒情的筆調(diào),表達被放逐后的深沉孤獨與悲哀,并再次表明了自己正道直行、死而后已的決心?!笆胫洳缓腺狻眱删?,寫自己與君王政見根本不同,分歧是無法彌合的。這里用了一個形象的譬喻,“若竹柏之異心”?!巴摺眱删?,寫出了屈原作為一個頭腦睿智、眼光遠大的政治家在那樣一個特定時代的強烈孤獨感。應該說,東方朔代屈原所抒發(fā)的這種感慨,與古往今來一切難為人知、不為世用的志士仁人的感慨都是相通的。緊接這種感慨,是對天的呼號,所謂“勞苦倦極,未嘗不呼天也”(《史記·屈原賈生列傳》),它將絕望悲愴的情緒,推到了一個高潮。最后兩句,則又是從高潮的大跌落,情緒由高亢轉(zhuǎn)向深沉,而唯其深沉,詩人那無邊的幽憤、那崇高的人格,才獲得了更為感人的力量。從內(nèi)容上講,這兩句正與《離騷》中哲王不寤“懷清白以死直”同,表達了屈原決心以生命殉自己理想的精神。

本詩既是代言體,所以與屈原諸作相比,沒有多少獨創(chuàng)性,例如四句一轉(zhuǎn)的章法,香草美人的比興等等都是沿襲屈原的。不過,詩歌在寫作上也有一些特點。例如從手法上講,它大體按照敘事一議論一抒情的順序?qū)懽?,但三者又常常是融混難辨的。與此相應,從情緒基調(diào)講,則大體是平靜一激烈一深沉,而每段之中又自有跌宕起伏(例如末段),但總的說來全詩是悲愴熾烈的。此外,它的句法較靈活,“塊兮鞠”兩句,引入三字句,使詩歌在節(jié)奏上奇崛而富于變化。所有這些都是值得注意的。[1]

評價

東漢文學家王逸《楚辭章句》:“追憫屈原,故作此辭以述其志,所以昭忠信、矯曲朝也”,“竹心空,屈原自喻志通達也;柏心實,以喻君閣塞也?!?/p>

創(chuàng)作背景

《七諫》錄自王逸《楚辭章句》,西漢東方朔之所作。王逸以為“東方朔追憫屈原,故作此辭,以述其志,所以昭忠信、矯曲朝也”?!镀咧G》包括七章,即“初放”、“沉江”、“怨世”、“怨思”、“自悲”、“哀命”和“謬諫”,最后有“亂詞”總括。[2]

作者簡介

東方朔(生卒年不詳),本姓張,字曼倩,西漢平原郡厭次縣(今山東省德州市陵縣)人。西漢時期著名的文學家。漢武帝即位,征四方士人。東方朔上書自薦,詔拜為郎。后任常侍郎、太中大夫等職。他性格詼諧,言詞敏捷,滑稽多智,常在武帝前談笑取樂,他曾言政治得失,陳農(nóng)戰(zhàn)強國之計,但當時的皇帝始終把他當俳優(yōu)看待,不以重用。[3][4]

參考資料

[1] 七諫·初放賞析[引用日期2019-12-25][2] 楚辭章句[引用日期2019-12-25][3] 東方朔[引用日期2019-12-25][4] 初放(平生於國兮) · 古詩文網(wǎng)[引用日期2022-02-28]